【一步一腳印】絢麗曲折和菓子夢 目眩神迷吃的藝術
2009-11-15 22:35:21 TVBS 吳安琪
 
【一步一腳印】絢麗曲折和菓子夢 目眩神迷吃的藝術 

醋跟鹽,不是用來煮酸辣湯,吳蕙菁要先把半圓銅鍋子,再細細洗一遍;日本電視節目裡,令人驚歎的上生和菓子製作,就從這樣基礎,卻也不能含糊的工作開始。

正式的第一步,是把低糖,而且完全不含任何油脂的白豆沙,炒到綿綿細細。和菓子職人吳蕙菁:「其實這豆沙品質好壞,是絕對的,假如說是市面上隨便買的豆沙,你來炒的話,起來口感是完全不一樣,也不會這麼白,如果一次炒2公斤,大概要休息半天吧,這隻手,會整個肌肉都膨脹起來。」

 

確實,光看就覺得辛苦,所以吳蕙菁開玩笑說,這個我們叫豆沙的東西,日本話叫「練切」,練習到想要切腹,差不多就有些功力了。

 

和菓子職人吳蕙菁:「到中秋節的時候,都快要斷氣了,炒完1公斤怎麼不見了?又要再炒,炒完,又要立刻定下來做這樣。」

 

吳蕙菁倒是動靜皆熟練,連續翻炒2、30分鐘了,手都沒有停,銅鍋還不時擺上放下,調整火候,沒想到一碰就散的豆沙,也能有筋度。

 

記者:「這樣筋度,是不是越大越好?」和菓子職人吳蕙菁:「也不是,筋度越大,吃在嘴裡的口感,就不容易融化,所以甚麼都是恰到好處就好。」

 

而製作上生和菓子,也就是一段追求「恰到好處」的歷程了,這是吳蕙菁多年來的體認,還熱呼呼的「練切」,趕快移到大理石板上,快速降溫,保住綿細滋味。

 

之後,調色、染色,要一點一點來,要的就是剛剛好。和菓子職人吳蕙菁:「比如我們要著紫色好了,紫色就是紅色加藍色,所以沒有一點色彩概念的人,著到後來都會變咖啡色。」

 

吳蕙菁的美學基礎,是很足夠的,高中時應父母要求念商,大學總算革命成功,改念設計,結果設計的燈飾獲得大獎,成了受矚目新人,吳蕙菁卻在7年努力後,毅然轉換跑道。

 

和菓子職人吳蕙菁:「你要達到大師級,其實多少還是要有點錢堆積,等等的,包括服裝設計師也一樣,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,美夢有一點破碎,可是美夢破碎,不表示我的人生就完蛋了,所以當下就決定,好,我把我學會的,再延伸到另一個領域。」

 

她曾想過做麵包,證照都考到,可以去麵包店工作了,日本節目「電視冠軍」的和菓子大賽,卻給了她新的想法。和菓子職人吳蕙菁:「怎麼會有這麼美的東西?而且它是可以吃的,好,我去試試看。」記者:「那真的賭很大?」吳蕙菁:「賭很大,對,賭很大。」記者:「怎麼有這種勇氣啊?」吳蕙菁:「所以說瘋子啊,人家說我是瘋子,我承認。」

 

或者說,可掬笑容裡,吳蕙菁對精緻美好的追求,有比常人更多的決心;雖然一開始日語一竅不通,吳蕙菁基本功,半點不偷懶、不打折,像她正在做的和菓子,叫「菊姬」,第一步,粉紅「練切」必須要均勻地包進白色「練切」薄片裡,手上的迴轉如意,就是日本上課時,天天拿著高爾夫球轉的成果。

 

接著,渾圓而白裡透紅的球體上,要一瓣一瓣地,把上百片花瓣剪出來。和菓子職人吳蕙菁:「大小很重要,就是說要由小到大,不能忽大忽小,忽大忽小起來,一定不好看。」

 

力道也有講究,不能一下子深,一下子淺。和菓子職人吳蕙菁:「做1遍生手,做2遍、5遍可能就熟手,做100遍就變專家。」

 

這又是一個吳蕙菁的經驗之談,她曾在日本學校一天,手不停剪,做出20多個「菊姬」,最後手都麻了,臉上卻依然瞇瞇笑著,後來日本同學們送她一隻滿滿寫著「元氣」的布熊,這就是吳蕙菁給他們的印象。

 

那麼嬌小的身材,又是比同學們都大一輪以上的年齡,卻有那麼多元氣。和菓子職人吳蕙菁:「我把自己歸零,我覺得他們都18、20歲左右,我已經30幾,如果我早一點結婚,我生得出他們,真的,就有人這樣講,可是我不承認,我跟他們怎麼玩在一起呢,就是他們怎樣開玩笑,我不會生氣,我甚至覺得,他們喜歡我,才這樣子對我,那是心境的問題啊。」

 

每天跟那麼美麗的和菓子在一起,也會讓心情變好吧;品賞細緻「菊姬」的最高潮,就是把它切開來,吃掉,吳蕙菁說每次在展演會場,做這個動作,總會引來一陣驚呼,怎麼捨得吃啊?

 

而讓花瓣砸到舌頭,感覺它的高雅甜味,又是種少有的幸福感受。和菓子職人吳蕙菁:「我覺得說,大家都在做的事情呢,那就讓給大家做好了,其實這世界上還有很多很小眾的人在努力,相對地,他們在那小眾的世界裡,他可以有一片天吶,我就是要做這些小眾的頭頭,好不好。」

 

吳蕙菁也真有做頭頭的實力,日本修業的最後一年,她勇敢地去報名一個,通常是師傅級人士在比拚的「和菓子大賽」,8個月時間,每個月要交出5個能反映節氣,展現手藝的自創和菓子,要額外加分的話,還要能做工藝和菓子,像這幾個幾可亂真的栗子與柿子,還有精巧,如把工筆畫變立體的黃鶯與梅。

 

和菓子職人吳蕙菁:「我們老師特別把我叫到辦公室說,跟妳講這個獎是怎麼回事,因為妳外國人不懂,說妳可以抬頭挺胸去領,他們不是因為妳是外國人給妳獎,妳的分數大概是多少,我說給妳聽,因為他是評審,他知道,所以妳的分數是在日本的話,和菓子師傅做了5到10年的水準,可是我那時候還是在學生。」

 

因為實在很少有人,還是個「非日本人」,有這麼好的成績,吳蕙菁奪得了一個獨一無二的「評審委員特別獎」,這個獎也讓吳蕙菁思索,她還有一個和菓子使命。和菓子職人吳蕙菁:「(和菓子)從唐朝傳到大和民族,我把它帶回家。」

 

白板上,現在每天有訂單,撐過回台初期的無人知曉,慘澹經營;現在吳蕙菁說起那時的動力,有一籮筐的和菓子故事。

 

和菓子職人吳蕙菁:「80幾歲,老先生,他收到上生和菓子的時候,愣了很久之後,掉下眼淚,他說他很小很小很小的時候,媽媽的親戚從日本來,從他吃過之後,他就忘不了那味道,到現在,他才又看到,他吃了以後,是哭出來。」

 

或者也因為吳蕙菁手工,細細做出的和菓子,常常美得讓人驚訝吧;再拿起一球「練切」一樣是剪,跟菊姬又有不同,這回手要吊著剪。和菓子職人吳蕙菁:「日本說那叫上段,這叫下段,段落的段。」

 

不過日本師傅教的,都是修長的菊花花瓣,吳蕙菁稍做調整之後,變成佛教徒喜愛的蓮花,類似這樣,把來自日本的果子,做出台灣味,吳蕙菁已經累積有好幾款。

 

和菓子職人吳蕙菁:「這是汆燙過的豬腳,就有客人跟我要求,他想要拜拜,想用素的豬腳,希望可以用和菓子做,然後做完以後,大家可以分享吃掉。」

 

捏捏捏,尖尖的,這可不是豬前蹄嗎?另外還有俏皮可愛的葫蘆,跟圓嘟嘟豬腳一樣,都屬於供品系列。

 

和菓子職人吳蕙菁:「我的立場是,當我要把這個產品送出去的時候,我要維持一種狀態,就是我好捨不得給你們,我好捨不得賣你們,如果我有這樣想法,那樣東西鐵定人家會感動。」

 

吳蕙菁就還有一系列是愛玩電玩的宅男,很喜歡的,這一排排大關刀上,一點紅,不算太難猜吧?這代表關公;而這白裡透黑的,就是以奸詐留名的,另一位三國人物-曹操了,也有的一點紅。

 

可不是亂點,吳蕙菁說,是參考國劇臉譜來的。和菓子職人吳蕙菁:「翻好多典故,然後找每個人的特徵,很難,真的很難,因為如果是一朵花,你取它只是形狀而已,可是一個人的話,你要怎麼去表現?一個人的個性在和菓子裡,那好抽象喔。」

 

這是她的成果,張飛是大鬍子加頭巾,太極、羽扇都是孔明,疊在一起的兩道紫色弧線,是大小喬姊妹倆,翩翩起舞的衣袖;而曾有記載說,是碧眼紫髮的孫權,就這樣來表現了。

 

和菓子職人吳蕙菁:「(老師說)是已經跳脫日本風了,這對我而言,是很大的鼓舞欸,因為我是中國,怎麼樣是流著中國的血,他說,已經是我的和菓子,不是日本的和菓子。」

 

也因此吳蕙菁為自己設定的下一階段目標,是辦一個和菓子個展,除了讓大家感受日本式的精雕細琢的講究之美,也希望呈現在這樣的精神當中,她對中華文化、對台灣文化的觀察。

 

感覺這是個很龐大的任務,吳蕙菁只給自己再2年時間來進行。和菓子職人吳蕙菁:「我也決定自己以後要走的方向,就是文化、精神方面的,沒有人做的事,你去做,或許老天會幫你,我就是這麼想。」

 

其實吳蕙菁在很多人生轉折的地方,不只靠老天幫忙,靠的還有她自己不放鬆地要求自己,精益求精,眼前成績,已經讓人目眩神迷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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